第25节(1/2)

作品:《欺世盗命[HE]

    他叫嚷,将他按倒,开始细致地缝线。这小子虽双目不视物,每一针却也落得极准。针尖刺破皮肉,铁针蛇似的在身躯中钻动,易情痛得攥拳,汗流浃背。

    待缝罢伤口,他已累得虚脱。祝阴给他贴上收口药,又摸了摸身侧,取出一只大药葫芦。

    “这是甚么?”易情看那药葫芦眼熟,便喘息着问道。

    祝阴说:“里头是微言道人的灵药,滴上一滴便能令重伤痊愈,药到病除。”

    易情默然无言了片刻,道,“那是不是只消滴一滴药酒,我这伤便能好?”

    “师兄说得不错。”

    “那你还给我缝甚么针?你就是诚心想弄死我罢!”易情冷笑,蹦起来一把揪住祝阴,方才给伤口缝线实可痛得他死去活来。这瞎子笑容可掬地望着他,面上无一丝愧色。

    祝阴讶异:“唉呀,师兄真是聪颖过人,一下便看穿了祝某心思!”

    易情忽而觉得与他说话甚是疲惫,叹着气松开他衣襟,将身上衣袍理好裹上。

    小师弟俯过身来,毫无歉意地向他作揖礼,亲热地道,“对不住呐,师兄。”

    “你向我道甚么歉?”

    “今日师兄身上新添的伤,大抵都有祝某的一份功劳…”祝阴忽地改口,“不对,是祝某的罪过。”

    易情无言,半晌才道:“你还是别向我道歉了,光是瞧见你这张脸,我便心头郁结。”

    他扭过脸,不再看祝阴,似是在生闷气。祝阴静静地坐了片刻,一片昏暗里,易情的侧脸瓷一样的发白,蓬草间落下的细碎天光映在他面上,勾勒出月牙似的莹润光华。

    那张眉清目朗的容颜被人镌刻、描画在石像版画之上,祝阴曾用指描摹过千百回,深深铭刻在心底。方才趁易情昏睡之时,他也悄声抚摩过那张面孔,指尖仍残存着肌肤的暖热,与他想象中的所差无几。

    祝阴忽地撩起红袍下摆,靠近易情身边。易情斜睨了他一眼,火急火燎地挪开。祝阴却不依不饶,俯近身子,状似亲昵地问道:

    “…大师兄……”

    易情戒备地道:“甚么事?我的乖儿,说来听听。”

    “师兄…”祝阴轻声道,“是妖物么?”

    易情心头一紧,不自觉地摸上颈中缚魔链。沉默片刻,他扭头笑道,“你怎地总揪着这问题不放?”

    祝阴轻笑,徐徐道:“这十年间,祝某杀过两万三千五百零二只妖魔,对污秽之物最是了如指掌。”他顿了一顿,道,“师兄的身上…似是有它们的气息。”

    白袍少年一言不发,可望向他的目光里已染上重重警戒。

    “大师兄不说话,那便是默认了么?”

    易情道,“我没否认,也没承认。”

    祝阴似是未得到自己所期望的答案,面上掠过一丝失望。他站起身来,在矮狭的茅屋中缓缓踱步,话锋一转,道,“师兄,我同你说个故事罢。”

    他的声音轻而低,似有着一分几不可察的哀婉,易情仰首望着他。

    红衣门生道:“从前,朝歌里有个小瞎子。他出身平平,爹靠给势家做短工糊口,娘亲是绣娘。他虽瞽目,双亲却待他极好,不曾有过冷落苛责。但他毕竟是个瞎子,不大能替家中谋生计,便只能在田间闲坐,去山间摸些野菜。”

    “道旁常有符师来往,有些符师常雇乞儿去圣山探洞,寻道法仙遗,他便去做他们探洞的狗,混在符师们身边习字,久而久之竟也能凭土版上的凹凸笔画读写。”

    “后来天下遭逢饥馑,家里的米缸见了底。小瞎子的爹再也寻不着东家,娘的活儿也来得少。小瞎子腹中常日空空如也,饿得前胸贴后背。有一日,他突而对爹说,他要去做符师。荒年里的修士最为受人崇敬,他也要靠给人画符来挣得一口米吃。”

    祝阴的语调恬淡,易情的心却倏然跳快了几分。祝阴说的是自己的事么?

    “然后呢?”易情问。

    “小瞎子按着符师们教他的法子择时涤净身子,画了消灾符、致雨符,这种符箓的密字、仪礼最为繁琐,若是寻常人画,还会耗损元神,甚而减寿,因而昂贵而受人欢迎。”

    红衣门生仰起头,回忆似的呓语,“他费尽千辛万苦,总算画得一副符箓,他本以为能靠这符纸卖得几个钱,给爹娘换口米吃,不想他画出来的——不是消灾符。”

    “——是召鬼符。”

    易情浑身一震。

    祝阴依然浅浅地微笑,笑容仿佛一张脆弱的纸面,盖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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