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2)

作品:《欺世盗命[HE]

    插手起风澜

    一道青石阶没入翠林之间。拾级而上,行过三五里路,影影绰绰的人列浮现眼前。山道上人头攒动,密如群蚁。

    远处有袅袅的香烟,幡杆高竖,齿边三角的令旗飘舞。山门后,灰瓦的祖师大殿巍然耸立,琉璃顶在松柏间绵延。无为观的殿阁像盘踞的巨兽,恢弘壮丽,只惜云遮雾罩,朦胧不清。

    排在这儿的人源自百流民富,既有骄奢纨绔,亦有蓑衣老农。千般人物挤在这一行列里,山道上被塞得满当挨挤,竟难有半点立足之处。

    一个作道士模样打扮的少年蹑着手脚想挤过去,可却被前头的人发觉了,将他不住往后推搡,怒叫着要他排在列尾。到头来除却沾染了身热汗,他倒是一步也没能往前。

    “劳驾让一让,我是无为观弟子…文易情……”易情说,说到后来,他自个儿都没有底气,声音渐弱。

    修士们听了“文易情”三字,猛然回首,可待望清了他的模样,又纷纷粗笑着唾他:“小夯货,甚么文易情!脸蛋生得像了些,便能厚着脸皮仿冒么?”

    易情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身上道袍松垮,皱如酸菹菜叶,两只大袖拖垂着,教他活像一只窃人衣冠的小猴儿。原来他先前以宝术画出衣裳时,将袍子画得大了些,如今穿在身上,甚是滑稽。

    三足乌从他肩头飞起,过了许久,方才气喘吁吁地扑翅飞回,栽在少年道士肩上,叫道:“坏啦,易情,前面还排着一里的长龙!”

    易情脸色倏然煞白。他仰首望去,只见眼前熙攘喧杂,万头涌动,张袂成阴,心中不由得愈添一分绝望:这么长的队伍,待他排到无为观山门前,岂不是得过了十天半月?

    天知道他回一趟自家门派都要费这么大力气。看来他活得是落魄了,门派却愈发蒸蒸日上了。

    乌鸦靠在他耳旁道,“今儿正是无为观入观比试的日子。我听前面的人说,这里是凡世中的大观,观中天穿道长绝代风华,宝术天下无双,又难得收山下徒弟一回,所以各方修士都前来碰运气了!”

    鸹鸟又伸翅忿忿地拍他面颊,道:“咱们可真是拣了个好时机前来,瞧这处人山人海的模样,甚么时候才轮得到咱们入山门?”

    “你问我,我又怎地知道?”易情摇头晃脑,道,“不若你去问问那位天穿道长,咱俩在这儿要风餐露宿几天?”

    话虽如此,他却纳闷非常。易情还记得自己离开时无为观的模样,几间破旧的荆梁屋,一株垂须歪斜的大榕树,一道难行泥泞的弯径,便是那小小道观的全部。不过是过了些时日,怎地就化作锦绣华屋,门庭若市?

    可再一想起天穿道长,他又起了身鸡皮疙瘩。被呵斥、痛打的记忆忽而从心底涌将上来,一个雪白的倩影持伞立在榕树下,清丽绝尘,眉目却冷若冰霜,仿佛在悠远的过去遥望着自己。

    在人堆里驻足片刻,只听得前头的人议论纷纷:“喂,老兄,你站在这儿多久了?”

    “约莫有三五天了罢。所幸粱糗也足,还能在山溪里吃水充饥。”

    “听说少说得排上半个月,唉,真羡慕修了辟谷之术的道友…”

    众人唉声叹气,摸着兜里的干粮,计数着天数。这时却有人尖利地笑了几声,讥刺道:

    “哼,排到了又有甚么用?这可是无为观的入门比试,那儿有位守门的弟子厉害极了,若是轮上同他切磋,休说是白费这半月光阴了,说不准连小命都不保咧!”

    修士们一听,人人皆瞠目结舌,竖起耳朵,紧紧忙忙地凑过来听。

    “甚么弟子?那是何人,姓甚名甚?”

    这可是关切到能否入观之事,众人七嘴八舌地发问,皆不敢马虎。寻常门派收徒,都是修士自个儿去寻度师,或以钱财利贿,或凭聪颖天资求个眼缘。只有威名远播的门派方才会使公开比试的法子,让门生试过前来求教之人。

    “姓…似是姓祝。”那人小声嘀咕道,“名儿倒不记得很清,是叫祝…甚么来着?我听旁人叫他祝阴…祝阴险!”

    “这名字听起来就很阴险!”其余人连声应和。

    “听说这弟子出手离奇得很,无人见得到他出了甚么招数,简直狡诈之极……”

    易情听了一会儿,人群里都是些对那入门弟子的纷纷议论。甚么诡黠怪异、奸猾险诈的词儿都出来了,许多人虽未见过这小子,却似有深仇大恨一般对其评头论足。

    有人道:“我知此人。是不是叫祝阴?山下的书肆、栈房里都贴了他画像,瞧那凶狠模样,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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