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去。

    就算不能长久,是为她撑开片刻的避风港湾也好。

    徐影春任她牵着,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好像经历父母长时间的争吵已然习惯麻木的神情:“姐姐,下次你别来找我了。”

    “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徐影春说,“况且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胡说八道。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再怎么早熟,也不可能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做到真正心如止水。她的睫毛分明在颤个不停,暴露谎言的本质。

    又或者是她的自行车留在学校的时候,借了徐影春的自行车去市中心的图书馆,骑车时视线漫不经心地飘忽,街道的拐弯处突然闯出一辆车,她躲闪不及,摔倒在地,膝盖擦伤了一片,灰尘和鲜血弄脏了洁白的裙摆,自行车的车头也撞歪了。

    徐影春沉默地给她上药:“三岁小孩都知道走路看路。”

    林白故意小声喊了痛,看着她皱着一张小脸又忍不住逗她:“我这么惨了,你还说我。”

    徐影春顿了一下,转开头,盖上药盒,说:“活该。”

    林白看着她:“心疼你就直说嘛,非要说话这么扎人。”像个刺刺球。

    “我才不心疼。”徐影春说,“我心疼自行车。”

    可她分明没先去修自行车,而是先给林白上药了。

    口是心非的性格,不能直说的好意。她是那种会缩进壳里不出来的人,需要别人去拉,跟她较着劲,却又不肯真正使劲,彻底狠心拒绝。

    只是不一样的是,八年前的林白,对她这种性格了如指掌,也拥有很多勇气。听着她冷言冷语,做出的事和说出的话不一致,觉得是有趣可爱的。

    邵知寒和巴丽都走远了,才发现这两人没有跟上来,回头看见她们还在原地,叫道:“喂,还不走吗?”

    “来了。”林白微笑着说,跟上去,还在回想刚才徐影春的话,又是哑然失笑,又是若有所思。

    分明就是关心,但就是死鸭子嘴硬,嘴硬到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重逢之后的生疏感突然在这一刻灰飞烟灭,那个人明明还是那个人。林白之前心里的尴尬、瞻前顾后和无措也随之消失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分明两个人都还在乎对方,只是有些陈年的心结未解。

    时间能带来八年的伤痛,但也能磨平一切,林白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对这种别扭的刺刺球,就得主动出击,她的刺都是虚张声势,其实根本不敢扎你。你作势真的要靠近,她会先露出攻击防备的状态,但等你真的靠近了,她反而会主动收起刺,露出一腔柔软。

    在下通则村就可以远眺格聂雪山的景色了。终年覆雪的纯白与无暇,天地为银,天色清朗,山顶有金色的旗云飘浮,美得不似人间。

    林白拿过徐影春的单反,看她拍摄的照片。画面是一片白茫茫,雪山安谧地坐落在天地之间,巍峨伫立,不入尘寰,不染喧嚣,清冷安然,她似乎很钟爱雪山的风景,摄像头在她的手里变成了柔情万种的眼睛,记录。

    而后,她们又上山去找格聂之眼,然而此时已经是深秋,格聂之眼的水有些干涸了,没有别的季节那么好看。

    林白站在格聂之眼旁边,突然问徐影春:“帮我拍一张照片吧?”

    是她自己之前跟那烫着锡纸烫发型的男生说的,怎么能又不作数了。

    她不知道徐影春到底在纠结什么,不肯跟她和好,但是她愿意去做那个主动搭建楼梯的人,给她一个台阶下,就像是八年前自作主张把她带回家一样。

    徐影春拧眉不语,过了片刻,林白说:“你刚刚自己说的。”

    “说话不算话。”她又轻声补充道。

    徐影春终于开口:“格聂之眼的美只有航拍才能拍得出来,这么拍,拍不出来的。而且现在这个季节,水都快干了。”

    她说得很有道理,但林白眨了眨眼,说:“可我就是想拍。”

    徐影春略带惊异地瞥了她一眼。

    主动索要的姿态,在林白身上已经是少见了,这个语气神态,简直像撒娇了。

    徐影春扭过脸不再看,拿起相机,冷酷地吐出一个字:“行。”

    果然——她没拒绝。口是心非的刺刺球。

    林白不是喜欢拍照的人,她只是想逗她——好像忽然回到了初遇徐影春时的心态,看见那个冷漠倔强的女孩坐在台阶上,忍不住牵着她回家,忍不住逗她说“你是小哑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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