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市中心的图书馆都没有多少书,林白每次载着那些老旧的纸页,骑着自行车穿过巷子,风从她的袖口裙摆溜走,将裙子瞬间鼓胀充盈的刹那,她好像曾经有一瞬间的快乐。

    女孩穿着新绿的布裙,自行车筐里装着一打借来的书籍,踏着风归来。转弯处就是她家,自行车停在后门,再把那些书搬进去,动作最好无声无息,不要让在聚在一楼打牌的她父亲的狐朋狗友们发现。

    林白是在十岁的某个周末与七岁的徐影春相遇的。

    徐家和林家的房子是紧紧挨着的,房屋又靠得近,在二楼一打开窗就能直接对话。

    女孩坐在房子门口的台阶上,抱着膝盖,一脸冷漠,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点情绪,而额头上的血却在不断往下滴,浓重而鲜红,沾湿头发,她的侧脸还沾了土,看上去脏兮兮的。

    林白是知道隔壁住着什么邻居的,徐家向来不和睦。虽然在姑河,她几乎没见过几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像徐家天天都这么鸡飞狗跳的,也很稀罕。

    林白向来不爱打听别人的八卦,只是每天听着他们吵架,也能知道个大概。归根到底,都是这里的房子挨得太紧,隔音太差。

    徐家夫妻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一个是酒鬼,喝醉了就打女人,另外一个出轨,也不是吃素的,曾经把那个男人的脑袋打破过。

    林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多年还能凑合过下去,但她也不想知道。

    ……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打小孩。

    女孩的表情一动不动,林白经过时也没有抬一下眼睛,像是个毫无生气的人偶娃娃,林白犹豫了一下,可最终还是没能这样冷漠地坐视不理。

    她把自行车停在门口,倒退几步走回来,问:“你要来我家吗?”

    ——如果不想回家又无处可去的话。

    女孩静静地抬起眼睛,漆黑的眼珠缓缓移动,盯住林白,血从她的侧脸上流下,沾到了湿漉漉的睫毛上,顺着长睫末梢滴落,嘴唇仍然抿着,很防备的样子,没有接林白的话。

    林白从口袋里拿出干净的纸巾捂在她的额头伤口处,说:“疼吗?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她伸手拉女孩抱着膝盖的细白的手腕,拉着她进了自己家。女孩虽然沉默,但是却没挣扎,顺从地被她拉了过去。

    林白的父亲是个赌徒,林家的一楼乌烟瘴气,每个房间里都有好几桌麻将,呛人的烟草味从没关紧的门后飘出来。

    林白拉着徐影春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带她进了自己的那间房间,关上门,把女孩按在自己的床边让她坐下,从床底抽出一个药箱。

    她用湿毛巾擦干净了那些血,又给女孩上药,动作很轻很温柔:“如果疼了就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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