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2)

作品:《[剑三]铁鹤书+番外

    净了,更糟糕的是,嘴角的伤口再一次迸裂了,冰冷雨水顺着触目惊心的豁口流进他的腮帮子,倒是稍微起到了一点镇痛的作用。除此之外,其它伤势也夹杂在这几股痛楚之中汇入他的神经中枢。他不敢停下来稍微检查一下,因为他要在聂定发觉他之前尽量多跑出一段路。他不知道“蛇抄剑”是不是已经追过来了,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朝哪个方向逃命。他只是在赌,在一片抓瞎中拿自己的生命豪赌。他心里面的野兽本能告诉他,他和聂定之间的距离拉得越远,他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所以,他把疼痛,恐慌,沮丧,以及各种对于未知的担忧全部驱逐出自己的思绪,大脑中只留下了最原始,最蛮荒的意念:逃,逃!

    事后,当周问鹤回头再看这段经历,他承认当时在一片黑灯瞎火中猪突猛进,竟然没有被折断腿骨,实在是太幸运了。有好几次他被脚下的土坑或者碎石绊得一个踉跄,但最终都没有摔倒。他不知道如果当时他倒下去了,有没有力气再站起来。时不时有闪电划过天际,这成了他唯一修正方向的手段,即使在这一片荒原中修正方向似乎没有什么意义。道人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了,寒冷像是铅块一样一层一层压到他的背上。他隐约记得今天早些时候救过他一命的紫霞功,然而具体细节却全然记不起来。他那野兽的大脑早已摒弃了一切的思索和记忆,只留下了最原始的意志。无论是紫霞功还是坐忘经,都已经救不了道人,只剩下如今承载着他的身体的,那头他托付的蛮荒动物,成为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不知何时,周问鹤忽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灌木丛林中,他依稀记得早前在土路上坡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一片灌木丛,当时还在担心会不会有郊狼从里面窜出来。那是看起来低矮的灌木丛现如今仿佛成了一只饕餮的尸骨,无数枯瘦的枝干以常人不可想象的扭曲姿态直插天际,盘虬起来的枯藤在不期而至的闪电中勾勒出了无数狰狞的鬼脸。

    第54章 第四章第九节【破庙前

    “我在走回头路”道人沮丧地想,“我在回到老马死去的地方,我在朝那一片毫无遮掩的荒原上跑!”一种绝望中升腾起来的愤怒冲入了他的思绪,像是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兵在他的记忆深处来回践踏。顿时,他血管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不可言喻的憎恨,对于聂定的憎恨,对于颜真真的憎恨,对于薛煮剑,霍虫鸣的憎恨,甚至是对于师父于睿的憎恨,对于花秋空,杨烟的憎恨。

    这些憎恨来得毫无预兆,却又那样的水到渠成,仿佛亘古以来,它们就埋藏在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当人们还在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甚至赤身露体地在这片大地上行走的时候,当那些不知名的太古巨兽茫然地在万年不变的星辰下缓缓爬行的时候,这憎恨就已经沉睡在它们迟钝的心智里了。在这亿万年的历史长河中存在过的每一个生命,不管是温血的还是冷血的,不管飞翔的还是行走的,这原始的憎恨混入了它们的每一寸血肉中,潜伏在它们的每一道思绪下,每一声心跳都让它历久弥新。它可以在上百代人的血脉里沉睡几万年,如同初春浅穴中,冬眠行将结束的毒蛇,如同草原上一堆尚有余温的灰烬,时机到了,它就会在某个人的耳边喃喃低语。很多年以后,周问鹤这样评价那一天的自己,那是他一生中最危险的时刻之一,那一刻的那完全是另一个人,而且,他险些再也做不回原来的自己了。

    被狂怒燃尽最后一丝理智的道人像是遭到挑衅的胡蜂一样没头没脑地在灌木林中乱冲乱撞,逃跑已经变得毫不重要了,杀戮的欲望绕过了大脑支配了他的全身,每个细胞都渴望尝尝血的滋味,谁的血都可以。闪电的一明一灭中,周问鹤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在枯枝老藤间蹒跚地前行着,眼中泛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红光。

    最终,是一个响雷帮助周问鹤找回了心智,那声响雷几乎就是在他耳际炸裂的。一刹那间,那种感觉就像是大梦初醒,道人发现自己孤零零站在灌木林深处,一座破败屋子的门前,浑身不住地剧烈打颤。之前的愤怒像是潮水一般迅速退去了,露出了干涸而空无一物的海底,道人茫然地站在暴雨中,精疲力竭,不知所措。

    大雨还灌木林上空在肆虐着,被浸透的道袍像是老君像上的金箔一样紧紧贴在道人的身上,几乎胸口的每一次起伏都在被带走热量。左手的吊臂已经渐渐开始错位,按这样的趋势,很快它就会变成乱糟糟的一团湿布。“我需要一个地方避避雨,”他对自己说,“至少处理一下我的吊臂。”他知道停下来不是好主意,不过这一次,他心里的那头野兽妥协了。

    道人快步朝破屋走去,希望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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