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口沉默,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不确定。”

    江舟川渡闭眼,深吸一口气。他拽了拽身上的毯子,告诫自己这是别人家,他用着人家的毯子坐着人家的沙发喝着人家的茶水,实在不好当场揍人。

    再睁开眼睛时,他勉强扯出和善的笑容,尽量温和地发问:“那你为什么要谎称自己有U盘呢?”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他的计划,这让人抓狂。

    沢口嗫嚅:“这是司先生教我的。”

    “司先生”三个字一出,沢口明显感觉到青年周身的气氛低沉下去,连带着屋内温度都好像下降了几度。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面前的人和司先生很可能是敌对关系,又一联想司先生之前嘱咐自己做的事情,霎时觉得自己一脚蹚进雷区,小命休矣。

    然而青年只是沉着脸,并没有像沢口想象中那样怒气冲冲。

    “这波是SILVER把所有人都给涮了。”他在脑中和系统对话,“这不对劲。”

    先不论“针对异能者的药物”是真是假,单单是翻出六年前的旧账,吸引港口Mafia、异能特务科和组织三方势力,就已经彻头彻尾地违背了SILVER长久以来遵循的隐匿不发的宗旨。

    白雾氤氲,缭绕不绝,流动的雾霭缓慢成型,隐隐约约间露出一点剑拔弩张的模样来。

    他恍惚间有一种预感。

    山雨欲来,横亘半个世纪的庞然大物,或许真的要迎来那无可避免的浩劫。

    “silver?”

    沢口看见江舟川渡视线凝在虚空中,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青年猛地回过神来。

    他垂下眸子,捧起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雾气撩在微弯的长睫上。

    挨着边小心翼翼地抿一口,再放下时,衣袖上移一段距离,露出好看的腕骨。瓷杯磕在桌子上,清脆一响。

    沢口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又茫然地和看向他的青年对视。

    江舟川渡思索再三,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面对年轻且无知的生命,不忍终究是无法避免的。

    可时间于现在的他而言最为宝贵,总归不能浪费。

    于是他问:“要去看看岛津的福利院吗?”

    银月高悬,冷风簌簌。

    降谷零一身黑色运动装,头上带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脸。

    他站在小巷里,略微探出身子,往福利院后院张望。

    凌晨灯火已熄,一片漆黑中只有一楼值班室还点着灯,LED灯的光线冷硬惨白,打在周围几米的地面上。

    他的嘴角绷紧,目光中透露出明显的生疏和紧张。

    作为一名品学兼优、犯过最大的事顶多是打架反抗校园霸凌的降谷零而言,翻墙夜探公共建筑还是头一回。

    其实两个人合作,一个人潜入、另一人放哨的方式最安全稳妥,但hiro似乎因为长期梦魇,催眠对他的影响更严重,他担心强行提醒会造成不可逆的创伤,所以选择自己一个人出来。

    只是在咖啡厅里的记忆还是模模糊糊断断续续,恍惚间只记得自己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熟人,之后似乎是被催眠,其余的片段便如信号紊乱的上世纪方头电视,满屏滋滋啦啦的雪花。

    ……可如果只是遇到了一位对自己无甚恶意的熟人,他又为什么会“被催眠”呢?

    他再次攥紧手中的手机,摄像头一直开着,一点红光忽然晃了下眼。

    降谷零猛地意识到什么。

    被冰封的记忆瞬间松动了些,模模糊糊的身形在脑海中展露出来。

    他沉默,指尖微移,将红点遮住。

    指尖下意识就掐紧,他喃喃:“……怎么会。”

    正反复质疑自己,试图找到足以驳论的观点时,不远处的沉沉夜色中忽然驶过来一辆车,引擎的声音在深夜中被寂静衬得前所未有的喧嚣。

    降谷零当即向后撤一步,整个人沉没到黑影中,仿佛和黑雾融为一体。

    他在暗处注视着不远处的一切。

    然而车稳稳当当停在大门口,却久久无人下车。

    降谷零:?

    而此刻,在车中——

    沢口压低声音,依旧掩不住慌张:“你确定这样能混进去吗?”

    已经换了身衣服的江舟川渡瞟他一眼,懒得搭理。他从容地躺进后备箱,然后用遮掩物将自己盖起来。

    系统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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