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扑通扑通地雀跃,如同雷暴击溃了山腹,风雨中一条龙跌落在借景之馆里,大雨中风呼啸而来,扑满心房,却始终没有释放的出口。

    那是他满腔满怀的诉说。

    “对,你说得对,我喜欢阿散。”阿遥懵懵懂懂地站起来,猛地推开了房门,门外山雨欲来,层云压顶,呼啸呜咽的风已经开始刮。

    但他恍若未觉。

    半个身体都探出了门外,风卷起他的长袍,也卷起他和阿散各自一半的红绳,额角处铃铛止不住地响。

    叮铃——

    “你要去哪?”和也见他这举动也懵了,赶忙追问。

    而阿遥只是开心地冲和也挥了挥手,随后关上门,以最快的速度跑上踏鞴砂顶层。

    唯有风将他的声音断断续续送回来:“我要去告诉阿散——”

    “我喜欢他——”

    第22章

    十分钟前, 踏鞴砂顶层,造兵司正办事府邸院中。

    空气中水汽氤氲,隐约能感受到活跃的雷元素跃动, 在皮肤表层激起一阵阵战栗。天色阴沉, 风止不住地吹,将院里孔雀木的枝叶都吹落了不少, 被风推到墙角处堆积了一片。

    一部分尚未受到影响的人聚集在了这里,御舆长正和桂木在这里, 雅美夫人站在后侧,就连阿散也在几分钟前被人叫进了院子里。

    站在台阶上的丹羽是踏鞴砂职务最高的长官,威望极高,深受爱戴, 他一伸出手,在胸前下压示意众人安静,那股基于未知的焦躁和恐慌就渐渐被遏制了。

    “诸位,”丹羽清了清嗓子,“我叫大家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段时间在踏鞴砂流行的疫病。”

    几天前,阿遥身体不适,倒在阿散身上昏迷一天一夜也未醒。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从那天开始, 踏鞴砂陆续有人倒下, 症状和阿遥相似,都是突然昏迷,醒来后胸闷、咳嗽、四肢乏力, 而后身体机能迅速衰退下去, 就像被硬生生地吸走了生命力。

    先是孩童和老人, 再是身体孱弱的成年人,短短几天,已经有近百人倒下,和阿遥同一天昏迷的小孩现在已经到了生命垂危的地步,只有最初出现病症的阿遥现阶段还仅仅是虚弱容易累而已。

    医师翻遍书也找不到这究竟是什么病,无从下手,无从医治。

    “踏鞴砂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向鸣神岛求助,”丹羽的声音沉了下去,“我前天和昨天分别派遣一名随从带着我写的求救信向将军大人所在的鸣神岛寻求帮助,可是海面起了新的雷暴,将神无冢和鸣神岛完全隔离开,我派出去的两个人……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一点音讯。”

    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那两个人的不幸遭遇,鸣神岛和神无冢相隔并不远,且丹羽要求过随从每天早中晚定时往踏鞴砂传回信息,然而这两个人一出海,便如同一滴水一样,融入大海,无声无息。

    ——大概是死在雷暴中了。

    然而丹羽还是艰难地继续说下去:“……所以,我们还需要第三个人,上船出海,越过海浪和雷暴,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将军大人。”

    台阶下,阿散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胸前的羽毛。

    羽毛是雷电将军赐予他的身份证明,也是他失去成人的资格、作为失败品被抛弃的烙印。

    丹羽在台上讲完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大脑就已经一片空白,然而头纱遮挡下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自己能听见晦涩的喘息。

    和阿遥同一天昏迷的小孩此时的生命力已近枯竭,但是阿遥还是活蹦乱跳的,这是因为他不是人类而是一条龙,所以不受疫病的影响吗?

    ……可他还是昏迷了。

    非常凑巧的,神无冢第三次雷暴还是来了,风中满溢的水汽凝结成珠串,最初还是细如牛毛的小雨,而后一眨眼间变成能砸得人生疼的瓢泼大雨。

    然而再大的雨都不如院子里的氛围来得阴暗可怕,阿散手里紧紧捏着金饰羽毛,用力到指尖泛白,手背上被雨水打湿,滚珠落下后显现出一道道青筋。

    吱呀一声。

    造兵司□□邸的大门被推开,随即一个声音响起,像一道坠落夜空的烈焰星火,温暖又熟悉。

    “咦,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干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阿遥踏鞴砂内正在发生的事情,就像一种无言的默契,没有人告诉他有一种可怕的疾病在村子里蔓延,而你是第一个出现症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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