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2)

作品:《青山遮不住

    忽地,象无端从某处来的一阵风,吹落一地梨花,从前带着香气的记忆,在彼此的沉默里,悄悄弥漫开来,尚文感到心在那一瞬间失控般地,情不自禁地问了句:“恩弟,你为何这般关心我?”

    仰恩笑而不答,尚文渐觉自己这话问得不妥,也颇有些难为情。两人沉默了片刻,方才听见仰恩说:“有样东西要还给你。”

    卧室的抽屉里,一只指环安静地躺在那里。仰恩托在掌心,仔细看着上面精细雕刻的西班牙文,“TE AMO”,金属在暗淡的光线里散着静默的光泽。

    “这般扔了,岂不是可惜?”崇学曾对他说,“改日还给尚文吧!”

    往事重提,已不觉得疼痛的时候,是不是表示伤口已经愈合,终于可以拆去缠绕很久的纱布?坚定了一下决心,仰恩转身走回客厅。

    “还是还给你比较好吧?尚文,我只想说,”仰恩短暂地停了片刻,有些不知如何说明,但终还是开了口:“谢谢你。”

    窗外似有轻雷隐约滚动,又是一场雨。

    四爷上楼时,刻意放轻脚步,遥望着窗前坐的仰恩,手里的杂志半天也没翻过一页,呆望着窗外蔽日的树木,相同的姿势保持了很久,不知道是想什么如此入神,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凭空走神而已。

    四爷心中反复思量着丁崇学托人带给他的口信:

    “无论如何看住仰恩,自保为主,勿让他去牵挂别人。”

    消息传得极隐晦,旁人只当是句嘱咐,四爷行走江湖这许多年,自是了解这其中的深意,恐怕丁崇学已经多少收到风声,不管是方文华的投敌,还是原尚文在上海的任务,即使大部分事实无法确定,靠着他猜测出的端倪,也宁可信其有,也要防着护着,这人对仰恩的一片心思,倒是来得无比真切,不枉费仰恩留在上海,冒着危险替他铺路了。

    “啪”的一声,书掉在地上,仰恩低身去捡的时候,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四爷,楞了一下,自己最近恍惚地越发厉害,这么近的站着,竟然完全没感觉到。

    “您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四爷坐在他身边,朝草木葱葱的园子里看了一眼,才说:“看你出神,怕吓到你。午饭怎么吃的那么少?菜不合胃口?”

    仰恩摇了摇头,“不觉得饥饿。”

    “有心事么?”四爷心中明了,却又不急于点明,仰恩却从他问话的语气里,听出话外之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喏喏道:“您知道了?”

    “嗯,”四爷微微颔首,“你调动了那么多关系,查法巡捕的名册,我想不知道都难啊!”

    四爷向来信任仰恩,很少干涉他的决策,这次也并非是反对,只是两人似乎长久不谈“平社”的事务,心里确实有些话想交代与他,见仰恩侧耳倾听的模样,也不再犹豫,坦白说来:“我知你已经是尽量低调,可你的一举一动,仍然会有人明里暗里跟我说,可见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原尚文这事,一定得你插手么?万一不成功,可知道,你在上海得是多么危险?”

    四爷把身边的形势细细地分析给仰恩听,能想到的利害关系一条条列出来,说到最后,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再说,你跟他不是已经,过去了么?他值得你这般奋不顾身?”

    刚说完,四爷感到仰恩握书的手似乎陡地颤了一下,依旧低着头不肯表态,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了回来:“我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你想让我知道的,不想让我知道,我大概都了解。”

    仰恩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份背景不调查个通透,四爷又如何能认自己做义子?如今既然说到这份儿上,便索 Xi_ng 不再隐瞒:“只要曾经喜欢过,这一生他在心中,永远不会与别人相同。值不值得,也不在于他,在于自己的心。尚文这次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

    “能管就管,管不了的,别太为难自己。”

    “我能力有限,解决不了的,您权当帮我也好,不管将来发生什么,请一定保证把他一家平安送到后方。四爷,这个忙您能帮么?”

    “你的忙,我怎么能不帮?但我有我的原则,一切要以保你为前提,原尚文的事次之。”

    仰恩面露凄苦,心里似乎挣扎不断,眉头一直深皱着:

    “您没见过他的一对儿女。他们今年五岁,是龙凤胎,聪明可爱,讨人喜欢,只要你看看他们的眼睛,就不会忍心让他们成为战争的牺牲品,沦为孤儿。我这一生都不会有子女,尚文的家,就象是梦想一样,他的梦圆了,我的梦,也就跟着圆


    第20节(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